在读这篇文章之前,你可以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:爱情需要激发和引导吗?
有些人的爱情是一见钟情,有些则属于日久生情。但无论如何,爱情是一种很隐私的个人事情。
象牙塔里的爱情可能会更神圣,对于不少人来而言是初恋,是青春年华最难忘的回忆,甚至有些人会因此修成正果,迈入婚姻的殿堂。
不可否认,爱的无能和放纵,在当下的年轻大学生中均客观存在。特别是在中国应试教育体制下,“爱”的知识传授的缺失,让学生们在处理恋爱关系时显得不太成熟,甚至闹出一些悲剧。
但当大学要给年轻人补爱情课、对学生进行情感培养时,甚至把爱情作为一门课程来教学,并予以量化考评时,自然会引发质疑。
正如本文作者所言:对他人感情生活、特别是爱情观念和爱欲行为的过度关注和干预,其本意是善良的,但通过量化考评、学分激励等等可能让“技术控制了人”。如果这样,人生的意义和乐趣还有吗?
疣鼻天鹅在内蒙古乌梁素海上嬉戏(4月5日摄)。每年春天,被誉为“爱情之鸟”的疣鼻天鹅从南方越冬地长途迁徙,返回到内蒙古乌梁素海的繁殖地。远远看去,体态优美的天鹅在水面上游弋、嬉戏,优雅动人。(新华社 尚军/图)
英国《泰晤士报》网站有报道称,鉴于中国的大学教育只重视学习成绩,而忽视对学生情感的培养,许多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,在爱情方面还得补课。
为此,一些学校正在采取措施,如浙江大学曾在校内张贴海报,鼓励“大学期间至少应恋爱一次,无论成败”。天津大学工作做得更实,该校由学生社团“鹊桥会”出面组织,特地开设了《恋爱学理论与实践》这门新的课程,参加听课的学生被教授恋爱心理学和恋爱经济学,参加礼仪课程和恋爱心理辅导沙龙,还能与陌生异性进行预先安排好的接触,与异性听讲者结对进行互动练习,等等。组织者声明,听课是自愿的,不过,凡参加的就可以修得学分;只要听讲5次,并提交一份2000字的恋爱观报告,就可以获得高分。
据说,学生对新开设这门课程反响相当积极,报名参加者800人之多;但社会上的反响却比较复杂,有社交媒体用户提出:当爱情与学分挂钩时,它还能是纯粹的吗?
问题提得当然好。既然是对一种美好情感的激发和引导,就不应当用一种过于功利的手段来推动。“爱”的本质特征,要求它必须是一种自发而纯洁的内在感受,而学分则是一种有目的的、可以计算的外在衡量标准,将二者加以捆绑,由此不免产生悖论。但从另一角度看,传授“爱”的知识,使学生们在处理恋爱关系时更加成熟,这也是无可争议的硬道理,因为我们谁也不可否认,爱的无能和放纵,在当下的年轻大学生中均客观存在。
把爱情作为一门课程来教学,并予以量化考评,是否必要、合理和可行,远远不止于在爱情与学分相互抵触、由此而产生的爱情是否纯粹这一点上。似乎还应在情感教育的客观规律、人的价值观念多样性、生活方式多样化上予以权衡。
对青年学生的爱情观和爱的行为方式,作些适度的引导和提示,其出发点是好的。但人的情感产生过程是复杂的,是由人的内在需要、每个人的个体差异决定的;此人与某一特定对象的互动,或一见钟情、或日久生情,由此表现出千姿百态的爱情模式。将爱情纳入教学范畴,这门课程的组织者,当然会借用哲学、社会学、文学、心理学、伦理学等人文社会科学相关知识,并加以融会贯通,联系学生思想和行为实际,形成系列讲义进行讲授,或让某些不乏正能量的“过来人”现身说法。这是一件颇费心血、很花工夫的事情。学生们听到的,要么是非常正确、无懈可击的理论,要么是一些经过认真挑选、似有这样那样示范作用的案例,由此在他们头脑中装下许多新的概念、条条和框框;也许还有一些古今中外的经典爱情故事、名人八卦等等,至于这些“知识”与他们自己的实际生活之间,究竟有多少关系,“爱”的知识能否转化为一定的能力?这些效果方面的问题,恐怕不是爱情课程的组织者和创作者们所能预见的。
当然,爱情课程的组织者们之所以下此工夫,是因为学生在爱情观和如何处理两性关系方面,的确存在误区,需要采取措施加以引导和矫正。但无论是针对爱的无能,还是针对爱欲的放纵,只能对症下药,分而治之,而不宜笼而统之地进行教学,并用学分作为激励机制,激励大家步调一致地去接受同一种爱情理论,并用相同或类似的模式、方法去“爱”。
也许有人会说,情感教育虽然不能止于说教,但并不能完全排除说教;说教是一个潜移默化、水滴石穿的过程,由此说明爱情课程教学的必要性与可行性。然而,课程内容的理性与爱欲的非理性、爱情理论的明白无误与人的实际情感生活的扑朔迷离,二者如何协调一致,恐怕不是书本和课堂上能够说得清楚的。
也许有人还会说,我们的课程并非你所描述的那么刻板和枯燥,因为它还有授课之外的互动练习,即让听课的学生与异性听讲者结成对子,进行模拟性的互动训练。对于模拟性与真实性的距离究竟有多远,姑且不论,两个平时没有任何感觉、甚至完全陌生的异性为“爱”而相互走近、靠拢,其临场的不适与尴尬在所难免;反之,如果一“练”就有感觉、似乎与真实的爱情无异,那不是假戏真做,就是当事人本来就有“桃花之运”。这也许并非爱情教育组织者的初衷。
对他人感情生活、特别是爱情观念和爱欲行为的过度关注和干预,其本意是善良的,即要求理性的文明与非理性的爱欲协调一致。但其操作过程,总是难以逃脱技术层面的窠臼,比如明确定义,规范模式,统一标准,量化考评、学分激励等等。由此而产生的后果,正如马尔库塞所言,技术控制了人。如果人生的一切真的全被技术所控制,那么人生的意义是否还存在?人生的乐趣是否会打折扣?
《智见》转自南方周末,原标题:《爱情是否可以量化教学》。作者周理松系湖北省人民检察院检委会专职委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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